.....
若是忽略柳姒此刻的模样,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。
谢晏不知给她用了什么秘术,加了什么香料;每日擦身的水中,都是些防止尸身腐烂的药物。
她不再腐烂,但身躯也没好到哪儿去。
最开始,柳姒无聊之余会附和着他说两句;可渐渐的,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,看着他对“她”自言自语。
圣人不满谢晏这样的颓丧,欲要降罪整个谢府,好在谢旭不知做了些什么,保了下来。
京中都在说谢相公疯了,整日抱着个尸体度日。
而圣人也只能夺了他的官位。
再后来,谢晏将谢氏家主的位置交给了谢旭,彻底丢下父亲交给他的担子。
柳姒见过谢旭好几次,发现他与自己曾见过的模样大为不同。
他理智,有城府,有能力,他比谢晏更有资格做一个家主,更适合明争暗斗的官场。
而柳姒在谢晏身边没待几日,就被残忍地拆散了。
谢旭将她这个“红颜祸水”藏在了一间密室里,企图以此让谢晏重新振作。
柳姒作为一个不能行动的尸体,只能认命。
好在这次她没受什么苦,睡一觉又重新回到了谢晏身边。
只是这一次,她腐烂的尸身直接化成了白骨。
后来她才晓得,这一觉足足睡了好几个月,没有谢晏所制的药水擦身,她腐烂得很快,短短几月化成白骨。
谢晏也彻底成了个疯子。
字面意义上的疯子。
听府中奴婢闲话: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,谢晏疯了一般到处找她,后来就真疯了。
继续阅读
整个上京也都晓得,曾经风华绝代的谢大郎君,成了个疯子。
最后谢旭没办法,只能把这副白骨还给他。
哦,她还听说:柳弥月那家伙也死了。
听说是不想活了,就去刺杀皇帝;听其原因,似乎是为了替怀淑公主报仇。
要不是笑不出声,柳姒高低得幸灾乐祸,捧腹大笑。
想不到这两个可恶的家伙,前世下场也挺惨的。
一念至此,耳边忽然听见谢晏问她:“念念,怎么哭了?”
他抬手,指腹揩去骷髅头上,眼眶旁的一滴水,那水滴在颧骨上,看着就像白骨流泪一般。
“是光太刺眼了吗?”
一人一骨躺在藤椅上,日光沐身,恍惚间像一男一女紧紧相拥。
他掌住头骨,贴近自己面颊:“还是你也在想我?”
没人能回应。
他握住她的手骨,摸上自己侧颊,轻轻蹭着、厮磨着:“我也好想你。”
“郎君,喜服制好了,可要先过目?”
谢三的出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。
往后的几日过得很快,柳姒看着院中的竹子全部枯死,看着他为她换上喜服,盖上红盖,看着他带她一拜天地,二拜高堂,夫妻对拜。
那场喜事除了他自己,无人恭喜。
她看着他在洞房花烛夜,带着她踏上西山,在曙光来临的最后一刻服毒自尽,与她同葬一副薄棺。
所有的画面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。
仿佛旁观了一场戏,一场属于谢竹君一人的独角戏。
梦散后,人也该醒了。
-
景瑞三年,除夕。
大晴日。
新日高照,梅花满枝头。雪已停了几日,北风散去,徒留柔顺微风徐徐飘荡。
重华殿窗门大开,照去阴霾。
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床榻之上,谢晏一袭浅衣,双眸紧闭沉睡着,眉头舒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