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可能。”德维特点头轻叹,“那年头医疗条件一般,如果昆西师兄活在今天,没准你们乘黄能把他治好。”
宋河点头,微微走神。
治好倒未必,但昆西若活着,必然是研究大脑的绝佳样本,能搞明白聪明到什么程度会失控发疯,这是目前极度缺少的数据,以至于将来如果做脑泉三代风险会很高,一不留声没准批量生产出大群疯子。
“昆西进精神病院之后,有半年时间非常躁狂,日夜高喊自己没疯,说宁可因为打人坐牢也不要在精神病院里。”德维特语气有些难受,“我们去看他,他泪流满面求我们救他出去,我们劝他养病,他就嚎哭大骂我们,我们的友谊基本结束了,我还把他当朋友,但他仇恨我们所有人。”
“那种地方脾气再大也没用,打一针下去斗牛也老实了,捆在床上白天黑夜睡觉,睡多了整个人都是傻乎乎的。”
“但昆西很多时候连做梦也能思考数学,后来医生护士说,昆西会突然醒来又睡去,比如一针能睡六小时的药量,他睡了三小时突然醒来,兴奋说想到了想到了,求医生给他纸笔,但医生不给,他坚持不了半分钟又会迷糊着睡过去,醒来之后就大哭,说忘掉了忘掉了,想从楼上跳下去。”
宋河眉头拧成疙瘩,德维特的描述已经让他严重不适了。
数学灵感可谓千金难买,想出的每个新东西都无比珍贵。
结果因为镇定药物陷入迷糊,捆在拘束床上无法及时记录,好不容易想出的东西丢了。
这感觉堪比普通人中了彩票头奖,刚高兴两分钟,彩票突然被大风刮走掉进海里,再也找不到。
“半年之后,昆西速瘦二十斤,头发掉了很多,整个人稳定下来,不再打人或者大吼大叫,着急发抖的时候只用手抓自己头发,一次能抓下来一大把,发根都连着芝麻大的碎肉,靠痛感克制自己。”
“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表现出攻击性,紧张的护士肯定会再把他捆起来打药,那家病院出过发狂病人活活打死年轻小护士的事件,防范非常严格。”
“他需要重点观察,就给安排了一个单间,这正合他意,可以没人打扰,自己在单间里研究数学,捕捉神扔给他的灵感。”
“医生发现只要给他足够的纸笔,他会表现的比较温顺稳定,所以每天早上他都会收到护士送来的新纸新墨水和胶带,能让他把不同的手稿贴起来看。”
“于是他进入了生命的最后四年。”德维特说。
宋河眼皮一跳,“陷入数学上的难关走不出去,自杀?”
“不,他是活活累死的。”德维特摇头,“他人生的最后四年,变成了两个人。”
“两个人?”宋河皱眉,“人格分裂?”
“像,但似乎又有区别。”德维特回忆。
“我在那家精神病院见过典型的人格分裂患者,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女凶手,她的不同人格有截然不同的说话口音,面部表情差别巨大,甚至走路姿势也不一样,看上去像不同的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,灵魂轮流值班的感觉,包括跟她谈话时,她不同的人格有不同的名字。”
“而昆西是什么情况呢?他白天把打草纸贴的满墙都是,思索书写,写满整面墙的打草纸。吃完晚饭后睡觉,睡大概两三个小时就会惊醒,又爬起来开始修改,把白天写的东西划掉许多,彻夜不眠写新想的内容。”
“这个过程他会自言自语,白天他会边写边说,昆西你快解出来了,你快证明出来了,这个地方应该怎么怎么写,表情充满希望。夜里起来写,则抱怨说昆西你又写错了,昆西你这地方明显的漏洞没看出来吗?表情非常失望。”
宋河听明白了,“就像自己和自己下棋?白天下一步棋,晚上把自己换成对面的